专访蔡宇潇 | 元宇宙的世界里,能实现“左撇子”自由吗?
叙旧
2022-08-19 16:11:51

你是左撇子吗?


吃饭的时候,胳膊总和隔壁人“打架”;作业一边写一边被蹭花……的痛,你体会过吗?


8月13日是国际左撇子日。一个为了提醒大家注意左撇子在生活中遭遇的种种不便,希望能促进在教育、日常生活工具的设计上,重视左撇子的权益并发起对左撇子的相关研究而设立的节日。


今天,无界版图邀请到了专注探索“未来数字人类生态”的当代数字媒体艺术家 蔡宇潇,聊聊技术社会对人类的影响与塑造。


在中国东南方向的部分水域,曾生活着这样一群人。


他们以捕鱼为生、以水为家,终生无法上岸。这种怪异的水上生活,被陆地人所看不起,甚至因为他们弯曲的腿型跟陆地人很不一样,而被专称为“曲蹄”,歧视严重


2021年, 蔡宇潇关注到了这群世世代代生活在船上的边缘族“疍民”。他回到故乡褔建进⾏行⽥野调查,将疍民这一极度人文、乡土的视角作为切片,围绕“从疍民到当下后人类”这一主题创作了反思性作品,《人如舢舨》。

作品虚构了一位上岸的疍民阿欣,连接了VR与图版两大部分。VR部分以“寻找海星村上岸疍民阿欣”为主线,“浮标”、“黑梦”、“晕陆”三个章节,切入疍民在“水-岸”复杂关系中展现出的各种隐喻;图版部分以阿欣上岸之后的视角撰写表现“技术社会对人类身体的改造”的《曲体集》,以扭转“曲蹄“这一歧视语并向岸上技术社会发问,对人类在后人类时代的存在困境与其对人形体的畸形塑造提出反思。

“我觉得我们这些活在技术社会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在被技术塑造。”蔡宇潇在图版印刷部分,通过数字插画直观描绘了当代人玩手柄游戏时的手势。这种手势用多了就会出现某些关节的变化,即为“某种畸形”。


蔡宇潇期望能通过《人如舢板》扭转“陆地人”对“疍民”的歧视,甚至可以衍生至各类小众弱势群体。

在他看来,“疍民”只是小众弱势群体的一个缩影,“左撇子”是另一个比较明显的例子:“平常吃饭的时,‘左撇子’可能需要特定的位置,否则就可能和‘右撇子’会互相打架。只是生活中很多小细节之一,‘左撇子’其实需要有一些特别的设置才能满足他们的方便。”


左撇子一词来自于拉丁语manus,加上后缀cus,意为身体具有某种缺陷。1921年,在一篇有关精神病学的论文中,左撇子竟然被视作弱智的征候。直至60年代,人们还依然认为:左撇子和阅读障碍密切相关。

常年握笔的左手,与多数人不同。只是去厨房打个下手,小小一个削皮刀就足以让左撇子们费尽心思去斗智斗勇。作为全国至少约8000万分之一的左撇子,“左撇子”的外号从幼儿园一直跟跟随笔者大学毕业。从少时的窘迫,到如今的习惯成自然。

“现代社会对‘左撇子’的不平与不满足,是非常隐形的。”科学的发展、教育的普及,为当代成年人的世界增添了许多包容,但日常生活工具的设计所带来的种种生活不便,依然影响着“左撇子”们的生活。



“左撇子”们并未像“疍民”那般几乎脱离技术社会,反而更像是在续写《人如舢舨》中阿欣上岸后的生活一般。


VR扩充了观者的感官,让观者更加沉浸,甚至可以有交互,让叙事变得更加有张力。当观者冲出海平面的一刹那,疍民与陆民、左撇子与惯用右手的人们、小众弱势群体……交替在陆地与海、虚拟与现实之间的《人如舢舨》,给予了我们更多关于人与技术社会关系的思考。

技术社会对人更深的影响,在于那些思维上的塑造。

2022年,蔡宇潇将《新暗梦》系列上传无界版图,系列作品中除了关于疍民的《新暗梦:卢婷梦》之外,还有以梦到多位自我的化身痛殴自己、来讽刺当代网络接盘侠“听风就是雨”的《新暗梦:山怪梦》。以梦境勾勒现实与虚拟的反差,关注技术社会对思维影响的暗面。

面对新科技,我们会去下意识去寻找它光亮的一面,从而很容易忽略它阴暗的一面。在《新暗梦:体素梦》中,蔡宇潇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位体塑人,再也看不出自己的属性,以此来思考虚拟化身的可能性。

“未来元宇宙中,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化身。体塑的风格是2020年元宇宙火热之初,许多平台开始热炒的。抹去独立的属性,是好是坏?或者里面有没有存在一些讽刺或者赞美呢?”蔡宇潇并没有把这个答案交代出来,元宇宙中对“虚拟身份”的设计也依然还在讨论。

更有意思的是,甚至于传统艺术领域的艺术家本身,也正在直面数字版权的冲击:“数字艺术流行之初开源文化盛行一时,那个时候其实很理想主义,但当下数字版权是好是坏,很难预测,因为它被太多该话题之外的因素裹挟。但是它在艺术流通方面,肯定有好的一面。因为他提供了一个智能的机制完善对创作者数字艺术作品所有权的保障。



蔡宇潇本科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开放媒体系,硕士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视觉中国协同创新中心。目前,留校任教于中国美术学院。


从虚拟现实刚火的时候到现在的元宇宙热潮,蔡宇潇不断思考着如何用这些新兴平台来创作:“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赶潮流,而是面对技术、媒介、议题的更新,做的一些新的探索,我认为‘直面变化’是媒体艺术家必须秉持的态度。”


比如最近,他思考了关于突破媒介本身的探索。早先时候,他做了一个非常彻底的VR媒介实验,致敬荒诞派剧作家贝克特的作品《终局》。通过将VR 眼镜的定位器设定成一个非常特别的角度,模拟一旦跨出某个范围就会失去定位的情况,与《终局》的文本空间相结合,来思考虚拟世界中的生与死。


今年,他创作的彩色单频三维影像《元方舟》,进一步对元宇宙潮流下虚拟-现实平衡关系的溃败、被元宇宙洗牌之后的新兴等级秩序以及被新秩序重组后的新后人类身份进行了讨论。



蔡宇潇做的大部分关于元宇宙思考的观念作品,与很多对技术社会思辨性的作品一样,希望引导人们去思考如何建设地更好的基础社会。

以近期发生在Horizon社区的性侵事件为代表,元宇宙中是否会出现新的“疍民”?“左撇子等小众或弱势群体”能否在元宇宙中得到物理与精神上的双重自由?


原宇宙还是一个未被开垦的一个荒地,各种群体都有重新构建话语权的机会:“超脱现实社会中的束缚,更加自由的去为自己的群体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这就要求有更多代表各个群体的各方面人士加入到元宇宙的搭建中去,去考虑弱势群体的权益。”


以元宇宙为代表的技术社会发展将如何影响以后的人,后者又在将在其中受到怎样的塑造,都与当今每一位参与者做的每一步设计,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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